參加集會的這天，沈清如一大早就起來了，按照大夫人特意怕人傳來的吩咐，前來給她打扮梳妝的侍女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把沈清如從頭到腳都打扮成名門閨秀的做派。

這讓沈清如徹底的脫胎換骨，就連前來查看的沈清妍都不禁看呆了一瞬，隨即而來的是咬牙切齒的嫉妒，安慰自己只是讓這賤丫頭風光幾天，等到這陣子風頭過了，自己再找機會好好的政治沈清如。

出發時鐘氏、周氏等人都出來相送了，當著眾人的面，鐘氏苦口婆心的叮囑沈清妍這次出行讓她一定要照顧好庶妹，沈清妍十分乖巧的應下了，對著沈清如笑語嫣嫣，沈清如配合的做戲，一番依依不舍的道別後，她同沈清妍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你不準坐我旁邊，到那邊去！”

一上馬車，沈清妍就霸占了這間馬車裏面的最好的位置，對著沈清如指手畫腳，沈清如打量了車廂四周，自覺的擠在了角落裏面。這個舉動讓沈清妍滿意了不少，路上也就沒有借機再尋沈清如的麻煩。

集會的地方是有名的詩苑，這裏清幽雅靜，是公子小姐們常常愛來的去處。下了馬車，沈清如乖順的跟在沈清妍的身後，這裏幾乎人人都認識沈清妍，卻沒有幾個見過沈清如的，一時間見沈清妍帶了個美人過來，不僅紛紛側目。

有一些聰明的結合這幾天的傳聞，就猜出了沈清如的身份，這讓他們著實吃驚不少，一直以來沈府二小姐都沒有露過面，他們都以為沈二小姐姿色平平，沈府不願意讓其出來見人，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說不定是正室怕庶女搶了親生女兒的風頭，才不讓沈二小姐經常的露面。

有竊竊私語傳入耳中，沈清妍愈發不悅，經過拱門的時候，不僅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沈清如一眼。沈清如無辜極了，被她一瞪立即開口道：“我風寒還沒有好透，勞大姐讓人幫我找一方面紗來遮一遮面。”

“珠兒，去買面紗。”

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買，沈清妍覺得火氣消下去不少，心想沈清如倒還識相，還知道把臉遮一遮。

沈清妍以為沈清如戴上面紗就會讓周圍的議論聲小一些，卻沒想到這根本就是起了反效果。女子一身月牙色曳地羅裙，行走間如同優雅的百合，縱使蒙著面紗也不難看出其長相清麗婉約，尤其是那一雙剪水秋瞳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沒見過沈清如長相的，都好奇這面紗下是一副怎樣的美貌，而一些之前已經見過沈清如長相的人看到她面上的白紗立即相視露出了然的目光，想到了傳聞聯想到是沈清妍害怕被自己的妹妹搶了風頭，嫉妒對方容顏特意讓人買來了面紗遮住美貌。

這些竊竊私語傳到沈清妍耳朵裏，涼亭裏面沈清妍臉色都要黑成了鍋底，緊緊的絞著手中的軟帕，她咬牙切齒，“沒聽到別人都在議論什麽？還不把面紗摘下來！”

“大姐…”沈清如委屈的喚她，擡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紗。

“沈大小姐，原來你在這啊？”一道誇張的女聲響起，沈清如擡首，望見一個紫衣女子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翠衣丫鬟。

沈清妍見到來人臉色立即變了，站起身拽起沈清如就要離開，沈清如毫無防備的被她扯了一個趔趄，差一點就要摔倒，倉忙扶住了石桌。

這一停頓的功夫那女子就走近了涼亭裏面，沈清妍瞪了沈清如一眼，對著那女子盛氣淩人：“你找我做什麽，我這不歡迎你。”對面這個女子是姚相之女姚媚兒，兩人在一次詩詞會上結上恩怨，從此處處針鋒相對。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我是來看看我的手下敗將的閉月羞花的妹妹長什麽樣的。”姚媚兒眼神從沈清如身上轉了一圈，嘴裏誇讚不絕：“還真別說，你這個妹妹還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比起你這個姐姐絲毫的不遜色。沈清妍，我可是聽說了外面的傳聞了，傳聞你們沈府正室岢待妾室，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你胡說什麽！”沈清妍大聲反駁，“我們沈家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你又不是沈家的人你知道什麽？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噴人，否則我要你好看！”

“誰知道呢，你們沈家關上門，做了什麽外人也不知道啊！啊？對不對——”姚媚兒一點也不怕沈清妍的恐嚇，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擡高嗓音吸引附近的人過來查看。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沈清妍臉面掛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給姚媚兒一個教訓，還沒走出去就被沈清如擡手攔住：“姐姐，這裏人多眼雜，咱們還是離開這吧！”沈清如柔聲規勸，沈清妍正有氣沒處撒，看到沈清如還敢出來攔著她，頓時狠狠推了她一把：“給我滾開！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攔著我？”

這一推算是不得了，傳聞中的終於讓眾人親眼看到了，在外面面前沈清妍都尚且敢如此對待庶女，可想而知在關上門別人看不到的沈府裏面，沈二小姐會受到怎麽樣的對待。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讓沈清妍瞬間明白過來自己被算計了，頓時臉色難看到極點，礙於眾人在場不能動手只狠狠的瞪著沈清如用眼神警告她。沈清如只當沒有看見，清了清嗓音道，“各位，你們都誤會了。妍姐姐性情爽快，所以做什麽都率性而為，剛才那並不是她的本意，你們不要怪我大姐，如果要怪也怪我，我不該擋了妍姐姐的路。”

事情的本尊者都這麽說了，圍觀的人們更不好說什麽了。姚媚兒詫異的望了沈清如一眼，不懂為什麽她沒有利用這時的輿論把傳聞推向高潮，而是選擇息事寧人，明白大概是挑不起事兒了，姚媚兒撇撇嘴，領著自己的侍女走遠了。

沈清如以退為進除了為自己搏好感，更是明白不能激進把人徹底惹怒的道理。沈清妍一向被鐘氏寵壞了，萬一她真的失格做些什麽，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這個小插曲過後，隨其他人的到來，詩苑裏面的男女漸漸多了起來。出於剛才被沈清如不動聲色擺了一遭，已經明白現在的沈清如不好惹的沈清妍接下來的行程裏沒有特別去刁難她，在有外人在的地方，還真有了那麽幾分姐妹和睦的模樣。

沈清如知道這是自己突然的反擊湊了效，就算沈清妍在這裏扮演了一個好姐姐，只要回到了沈府，這層偽裝脫掉，那麽剩下的只會是變本加厲的討回來今天她在這詩苑受的難堪。

所以在這有限的安全期裏面，她必須想到一個應對之策，否則，在這件事傳聞平息沒人再關註這件事以後，鐘氏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母女。

餘下來的日子裏，鐘氏卯足了勁兒要擺脫傳聞，時不時就讓人送來一些精致的吃食和衣服用品，還經常讓沈清妍帶著沈清如去一些年輕的公子小姐舉辦的詩詞歌會上露臉，一來二去，不少人都知道沈府裏面還有一位長相不凡的二小姐，甚至隨著沈清如的名聲傳播出去，一些王臣公子家還托人到沈府向下帖子，約沈二小姐出去游玩。

結果都被鐘氏找各種理由推脫了去，笑話！她的女兒還沒有選到最好的夫婿，怎麽可能讓這個庶女搶了先？就算要嫁人，也要看她這個沈府的女主人答不答應！

睿王府裏面，打開掃了一眼送上門的請帖，蔣淩睿合上放在一旁。

這次集會邀約，據說沈家的兩朵姐妹花也會去。

對於近日裏沈府正室岢待妾室的傳聞在都城裏傳的風風雨雨，蔣淩睿也有所耳聞，結合沈老夫人生辰上他遇見沈清如的場景，他能猜測出導出這場傳聞背後的幕後人。

看來那一晚，沈二小姐不僅不是要對他投懷送抱，而是被人逼的不得不隨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拼命的不撒手。想到這，蔣淩睿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他竟然沒有分辨出來沈清如接近他意欲何為。

若是那一晚，正巧走近後院的不是他，而是別人，這位沈二小姐，是不是也像那晚對待他的一樣，抱住另外一個人不松手，央求別人送她回閨房？蔣淩睿得不出自己假設的答案，但一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煩躁。

以往集會的帖子遞進來，蔣淩睿都會讓山伯去推掉，這一次不知怎麽的，他竟有些猶豫不決，再一次把視線投到紅色請帖上，已經在內心作出決定的他視線裏多了一抹深邃。

若是那位沈二小姐也在集會上的話，倒是去走一趟也無妨，說不定還能看到意想不到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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